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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四章

  第一百零四章 (第1/2页)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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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谭文彬一进手术室,就看见范树林跌坐在地上,双腿还在蹬地,“噌噌噌”地往门口这边挪。
  
  “范哥,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地上了,来,我扶你起来。”
  
  范树林扭头看向谭文彬,同时手指着打着赤膊的润生:
  
  “你管这玩意儿叫刺。”
  
  “也没明确标准规定,刺得有多长多粗不是?”
  
  “这叫扎了根?你数数,已经有多少了!”
  
  “您这话说的,谁吃顿饭会数碗里有几粒米啊。”
  
  “不行,这个我干不了,我真干不了。”范树林起身就要往外走。
  
  谭文彬赶忙抱住他:“范哥,锦旗,锦旗!”
  
  “我不要了!”
  
  “范哥,帮帮忙,医者仁心,医者仁心。”
  
  “我仁心被狗吃了!”
  
  “对对对,被我吃了,我现在吐出来还您。”
  
  “你……”
  
  “你看,我这朋友上次就是被你救治的,他的命就是你给的,你舍得把他的命给丢掉么?”
  
  “我……”
  
  “快点吧,我担心再不及时取出来,破伤风就不好了。”
  
  范树林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,被推着重新站到了润生面前,重新换了手套和工具,等用力把第一根钉帽给拔出一截时,他才猛然惊醒:
  
  “我到底在干什么!”
  
  谭文彬耸了耸肩,语气恢复平静:“无所谓了,范哥,因为你已经开始干了。”
  
  范树林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,然后继续往外拔。
  
  事实证明,只要循序渐进,层层加码,人的适应能力,往往能超出其本人的想象。
  
  他开始进入状态了。
  
  等第一根钉子快要拔出来时,范树林喊道:“帮我拿一下,我要准备止血。”
  
  谭文彬:“好,来了。”
  
  润生:“不用这么麻烦。”
  
  润生自己伸手,抓住钉帽,往外一拉,钉子就这么被完全拔出。
  
  “哎哎哎,你在瞎搞什么……”
  
  随即,让范树林震惊的一幕出现了,拔出钉子后,原伤口位置居然自己开始了闭合,是闭合不是愈合。
  
  是皮肉自己缩紧,自己给自己止血。
  
  范树林张大嘴巴,他的大脑因连续接受刺激,已处于一种奇怪紊乱状态,现在脑子里居然想的是:
  
  要是全国手术台上的病人都拥有这种能力,那医生们岂不是要笑醒?
  
  紧接着,又一个念头升出:
  
  我的论文没希望了,写这种病患发表的话,那就不是论文造假的问题了,而是会被当做精神失常吊销执业医师资格证。
  
  “范哥,范哥?”
  
  “啊,嗯,我在。”
  
  “还有十五根,您最好快点。”
  
  “哦,好。”
  
  范树林继续拔第二根钉子,依旧是老样子,自己只需负责把钉子起出来,然后身前的病人就自个儿伸手抓住拔出,伤口依旧自我闭合。
  
  “不,你等等,我刚忘了,我得看你里面有没有感染溃脓。”
  
  润生:“哦。”
  
  两处对称位置的伤口,重新打开,像是一双眼睛睁开。
  
  “嗯,没感染,很好。”
  
  范树林说完后,“噗通”一声,被刚刚那可怕的场景,吓得摔倒在地,眼睛开始翻白。
  
  谭文彬赶忙再次搀扶:“范哥,范哥,范哥?”
  
  范树林恢复过来,麻木地点头,麻木地起身,麻木地开始继续拔钉子。
  
  这一根,他没等润生伸手,他自己就直接拔了出来。
  
  然后继续。
  
  他仿佛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,他觉得自己不是在做外科手术,而是在农村帮人拉大锯。
  
  终于,十六根钉子完全拔出。
  
  范树林累的坐在手术台上,润生则站起身。
  
  “辛苦了,范医生。”
  
  范树林扭头,看着旁边托盘上,满满当当的十六根粗长棺材钉,又看向跟没事儿人一样已经在穿衣服的润生。
  
  他忽然对自己过去这么多年的学医之路,产生了怀疑?
  
  “对了,范哥,你们同学小聚什么时候开始?”
  
  “晚……晚上,很晚了,都要值班,得零点了。”
  
  “那好,要是我能来我就来,不能来我就提前给你们医务室打电话告诉你。”
  
  “嗯……行。”
  
  “范哥你好好休息,我就先走了。”
  
  打完招呼后,谭文彬就和润生一起离开了医务室。
  
  往学校走时,润生问道:“有急事?”
  
  “怎么瞧出来的?”
  
  “你走得很快。”
  
  “我最近轻功有所小成。”
  
  “有急事你刚才不该在那里等我的,应该赶紧去告诉小远。”
  
  “是有事,多了条线索,但不着急这一会儿,小远哥说了,就算要开始做事,也得等你和阴萌回队。”
  
  “我知道了。”
  
  “那个,润生,你身上的伤,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养好?”
  
  “这不是伤,这是气海。”
  
  “你管这叫气海?我好歹也是跟着小远哥读了一些古籍的,谁家气海是真的拿榔头钉子给自己身上钻洞的?”
  
  “师父说……秦叔说每个人的特性不同。”
  
  “那你现在有什么感觉?”
  
  “肚子有点饿。”
  
  谭文彬和润生先一起回到宿舍,打开寝室门,里头没人。
  
  “小远哥应该去老太太那里了,我们也去吧。”
  
  关上门,下楼途中,正好瞧见左手拄着拐右手提着热水瓶的林书友,他应该刚去开水房打了水。
  
  林书友看见润生后,整个人眼睛都亮了。
  
  谭文彬也在这时开口问道:“润生,心里痒痒不?”
  
  润生点点头:“香吃完了,得回商店地下室房间里去拿。”
  
  “我不是问你这个,想不想找个人练练手。”谭文彬说着,目光瞥向林书友。
  
  林书友骄傲地挺起胸膛。
  
  润生摇摇头。
  
  特训期间,给他喂招陪练的是秦叔,自己一次次被秦叔打趴在地。
  
  如果说,以前自己只是知道小远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秦叔的话,那么现在,秦叔的形象在他这里已经具象化。
  
  有了一个更明确清晰的极高目标后,就算特训结束,他也没有自鸣得意手痒痒的感觉。
  
  谭文彬小声道:“润生,眼瞅着要行动了,其实就是小远哥,应该也想看看你的进步,这样才能合理做出行动计划。”
  
  自己去和润生打,是打不出去效果的,甭管是特训前还是特训后的润生,打自己都很简单。
  
  但林书友,是一个很好的参照物,一个明晰的计量单位。
  
  润生:“那得小远叫我打,我才打。”
  
  “那是,咱怎么着也不能私斗嘛。”
  
  “去找小远吧。”
  
  “行,那我们走。”
  
  谭文彬和润生离开了。
  
  林书友愣在原地,不是说闭关出来就要和自己打一架的么,怎么这会儿又不打了?
  
  丢下拐棍,林书友想追上去询问一下原因,顺便发起一场正道切磋。
  
  他原本觉得正道自相残杀,会使天道痛邪祟快;现在他觉得内部良好切磋竞争,能更有利于打击邪祟。
  
  可还没来得及走两步,就看见班上同学走过来,林书友见状,赶忙调头回去,把拐杖捡起。
  
  有时候,一个谎言撒出去了,那就得不停地去圆。
  
  “书友同学,我来帮你提热水瓶。”
  
  “来,我来搀扶着你上楼。”
  
  林书友没办法,只能被乐于助人的同学陪着上去了,而且还得装作一瘸一拐的。
  
  ……
  
  李追远原本是要去柳家的,但在经过操场时,被里面的两个“摊位”给吸引住了。
  
  大一军训上午结束,学生会和社团的招新也随之展开。
  
  大家都在操场上摆开桌子,立起牌子,学长学姐们使出浑身解数,招揽那些双眸中还泛着懵懂纯澈的学弟学妹。
  
  对于大部分考上这所大学的新生来说,高中的学习时光往往是比较枯燥的,很多时候支撑他们继续努力的信念,就是对大学生活的美好憧憬。
  
  宽泛来讲,就两条:
  
  一,丰富多彩的校园活动。
  
  二,谈恋爱。
  
  把校园活动放在第一条,是因为大部分人很快就会滤镜破碎,三分钟热度过后就觉得不过如此。
  
  而第二条,往往会贯彻始终,甭管找没找到对象谈没谈成恋爱,都会成为宿舍小圈子里经久不衰的话题,而且越是单身的聊这个就越是起劲。
  
  当然,对新生们来说,刚开学就快速找到对象那是少数牛人专利,但参加社团学生会,却很是简单。
  
  一些强势或者名字听起来比较威风的部门,以及小部分一看就比较符合时下流行元素的社团,他们会遇到人满为患的问题,为此不惜进行“面试考核”以进行筛选。
  
  绝大部分的其它部门社团,则都处于饥不择食的状态。
  
  不努力吆喝,不进行推广,拉不到足够人头的话,那就和江湖上的衰落门派一样,只能静待消亡。
  
  这座操场,也是一座江湖。
  
  行走在其中,青春活力感满满,而且很多社团名字也是五花八门。
  
  传统社团已极尽细分,非传统社团也十分丰富。
  
  吸引李追远从操场围栏外绕着走进来的,就是位于角落里的那一撮。
  
  拦在那一撮前面的,是围棋社,时下围棋热度很高,前来拿表填申请以及询问的新生很多。
  
  更有几张桌子已经摆上棋盘,老生和心高气傲的新生正在对弈,旁边还有人在观战。
  
  李追远虽然经常和阿璃一起下围棋,但他感兴趣的从来不是围棋。
  
  从人群中挤出,终于来到最角落,总共四张桌子,前头新生不多,但老社员们都在耐心营业。
  
  “外星人社”的社长,正拿着自己的剪报册,向面前几个新生讲述着UFO以及一些世界上的未解之谜。
  
  “气功社”的社长带着俩老社员,坐在地上头顶着铝锅正在冥想。
  
  留一个社员在旁边介绍说这是在观察人造卫星的运行轨迹,必要时刻要操控自家卫星去和其它国家撞击厮杀。
  
  许是觉得这吹得有些太过离奇,且自家社长和俩社员的表现也有点过于呆逼,负责介绍的社员干脆翻开介绍板,另辟蹊径。
  
  只见板子上写着:修炼气功有利于增加桃花运。
  
  很显然,这个板子一翻开,起到了奇效,几个新生马上询问这是否是真的。
  
  这俩,还算是这一小撮冷清里的还算有点人气儿的,至于里头那俩,也就是李追远来的目标,那真的是前头一个人都没有。
  
  左侧桌子上立着个牌子,写的是“命理社”,后头坐着一个正打着盹儿的秃头学长。
  
  很惨一学长,应该是家族遗传。
  
  这种问题几乎是无解,再怎么护理保养都没用,主要体现在到某个年龄后,哪怕先前一头密发,也即刻头秃。
  
  右侧桌子上立的牌子是“相学社”,一男一女,各自戴着厚厚的眼镜,往那儿一坐。
  
  这俩人倒是没睡觉,看起来很是窘迫局促,哪怕身前压根没人,也依旧紧张忐忑。
  
  其实,他们两桌,要是并在一起,学那江湖道人一样,立个旗,上头写着“铁算子”“算姻缘算事业”“算不准不收钱”,再找点道袍僧袍的穿穿,肯定能吸引到不少人流。
  
  可偏偏,看相的那俩明显严重内向害怕交际,而那位秃头学长则看破红尘世俗。
  
  李追远走到那一男一女前,发现他俩还给自己做了身份牌子:社长刘韬,副社长陆安安。
  
  “学长学姐好,看相。”
  
  “啊?”刘韬有些诧异,说道,“小弟弟,我们是社团招新的。”
  
  陆安安伸手推了一下刘韬:“给小弟弟看一下嘛。”
  
  一直干坐着反而更尴尬,还不如有点事做。
  
  而且,这少年长得怪好看的,看着英俊小少年,总比对着空气发呆好。
  
  刘韬犹豫了一下,还是点点头,问道:“小弟弟,你打算看什么呀?”
  
  “看相呀。”
  
  “呵呵,我的意思是,你具体想看哪些方面,是学习成绩呢还是身体健康?”
  
  李追远指了指自己的脸,说道:“先看个面格,批个相字。”
  
  听到这专业术语,俩人神情明显有了些变化。
  
  刘韬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卷边书,将书翻开后,从里面抽出一个本子,拔开钢笔帽,准备计算。
  
  陆安安则从隔壁打盹儿的秃头学长抽屉下,取出一个算盘,放在了刘韬面前。
  
  刘韬右手握笔,左手拨弄算盘,眼睛则盯着李追远,嘴里不停念叨着口诀。
  
  这架势,还真让李追远感觉挺意外的,这说明对方是真的在算,而不是故意“掐指一算”就翻书找个条目来纯属忽悠。
  
  只是,对方的水平,应该很低很低,属于一只脚进了门另一只脚还在后头。
  
  因为正常情况下,要是有人当着自己的面,算自己,那自己是能有明显察觉的。
  
  当初在太爷家的坝子上,有阵子柳玉梅就老喜欢算自己,还故意把手藏在袖口或遮于扇下。
  
  可每次,自己都能心生警觉,要么扮鬼脸打断要么干脆对着算,对冲。
  
  陆安安则从桌子后走出,来到李追远身旁:“小弟弟,我来给你摸一下骨。”
  
  “好。”
  
  陆安安个头不高,身上也没什么香味,是长相很普通的女生,不过手指却比较细腻柔软。
  
  而且,当其指尖触及你的皮肤时,能感知到对方很巧妙的发力收力。
  
  她,是真会摸骨。
  
  摸完后,陆安安走到刘韬面前,对其说了几句话,刘韬马上重新翻书找寻,然后继续盯着李追远拨弄算盘。
  
  李追远来感觉了,很微弱,类似蚊虫叮咬。
  
  但这也意味着,刘韬进入状态了,虽说是建立在他们二人合力的基础上。
  
  只是,算着算着,刘韬开始不停吸着鼻子,时不时还用手背压一压,而且,时间有点久了。
  
  陆安安怕李追远等得不耐烦,安慰道:“小弟弟,这个是需要等一会儿,但放心,马上就能算好了。”
  
  “好的。”
  
  李追远微笑答应,同时两手指尖开始轻轻弹起。
  
  他会算了,反而有点麻烦了。
  
  陆安安从自己口袋里取出一块糖,打开包装纸,递到李追远嘴边:
  
  “小弟弟,姐姐请你吃糖。”
  
  李追远犹豫了一下,他现在双手没空,只能张开嘴。
  
  “嘻嘻。”
  
  陆安安没觉得这少年拿大,很开心地把糖喂进少年嘴里。
  
  是块奶糖,很甜。
  
  “小弟弟,你是家住附近还是你爸妈是学校里的?”
  
  “我是大一新生。”
  
  “你真的是新生?”
  
  “嗯。”
  
  “年纪这么小,神童啊?”随即,陆安安像是想到了什么,激动地说道,“那加入我们相学社吧,你就是我们下一代社长!”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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